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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脉的叮咛--尘封34年的记忆
宜修
认识凌、燕姐妹,是因为她们的母亲是我幼年邻居丽莉的表姐。丽莉的父母因公长年远离北京、哥哥姐姐们又都在部队,需要有成年人寄宿在她家作为丽莉的监护人。虽然丽莉和凌、燕是姨甥关系,但彼此年龄相仿,加上我,四个人就这么冬天一块儿滑冰、夏天一起游泳地玩儿到了一起。
凌和燕的父亲是一位英俊的年轻军官,母亲清秀娴静,家里还有个三、四岁的小妹妹。1976年寒假,她们全家随父亲的部队调往了唐山。暑假开始没几天,我曾在楼前见过她们到北京开会的父亲,我还跟那位不知该叫“叔叔”、还是该叫“姐夫”的他打听过凌、燕姐儿俩暑假能否来北京……
在睡梦中被地动山摇震醒后没多久,当我获悉震中是唐山时,心便因为对凌、燕一家的牵挂而拳拳着……没过几天,丽莉就红肿着眼圈儿告诉我:除了凌,她表姐全家都在那次旷世奇震中遇难了……凌马上要到北京来治病,她的腿被压坏了!
我很想去医院看凌,安抚她的伤痛。但两家的大人都不准。毕竟,那是个全北京都必须在地震棚生活的夏天,连回去洗澡,也被家里人吆喝着“动作要快!”
凌出院后见到的第一面,我们彼此劫后余生地抱头痛哭。十四岁的凌用她那尚且稚嫩、却一夜间已然沧桑的声音,向我们叙述了那个万劫不复的夜晚……
令人难以置信的不幸是,凌的父亲7月27日晚刚刚从北京回到唐山。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,夫妻俩和小女儿就在同一张床上一起遇难了。凌和燕姐妹住在父母隔壁的房间,两人都被垮塌的楼板压着,不同的是,凌只是腿被压着,而燕却整个人被压在下面。灾难发生后,姐儿俩都曾竭力地试图与隔壁的父母联系,父母那厢则自始至终毫无生息,姐妹俩最终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了孤儿......知道燕是致命伤,凌一直在鼓励她顽强地撑着:“解放军叔叔一定会来救我们的!”
凌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和丽莉:“燕咽气前,已经能听到解放军在外面组织全力抢救。可燕实在撑不住了。她用微弱的声音叮嘱姐姐:‘你无论如何……得活着出去,咱们家……就剩下你一个人了……’”当凌最终被解放军用手刨出来的时候,重复的便是妹妹留下的这最后一句让人肝胆欲裂的话。
凌的腿残疾了。她后来离开了唐山,依亲到了别的城市。斗转星移,我们渐渐地失去了联系。但每年的这个日子,我都会想念她、想念燕……三十四年过去,凌:你好吗?
二零一零年七月二十八日录于唐山大地震三十四周年纪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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