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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重工其实输了美国官司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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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：三一重工其实输了美国官司 (2014-11-20 14:12:35)
标签： 杂谈
2014年夏日，一桩“RALLS CORP”（罗尔斯公司）上诉案件，美国巡回法庭发回地区法院重审的决定，给中文媒体带来了久违的惊喜！这家公司是国内三一重工的美国分公司，所有的欢呼都是冲着它来的：
“三一重工起诉奥巴马大获全胜！“三一重工史无前例告倒奥巴马政府“三一重工告倒奥巴马的意义深远。”
看得大家目不暇接，是炎黄子孙，就会血脉膨胀无比。恨不能定格这历史的瞬间，让节日般的兴奋延续永远。而当我们读到主流英文媒体对此案的报道时，心情陡然发生180度的变化。信手拈来几则英文报道的标题看看：
“此案说明总统在国家安全方面的权力至高无上”“此案告诫外国人在美国投资需要谨慎”“外国人收购、总统权力、国家安全，三者之间的平衡”
为了一探究竟，笔者翻阅了部分可以公开的法庭文件，基本了解了事实真相：案件背景：罗尔斯公司（即中文报道所指的国内三一重工美国分公司）由两个中国籍个人全资拥有，他们在美国收购了位于美国海军训练基地附近的风力发电场。根据美国法律，该项收购案需要经过美国外国投资管委会（CFI）审批后才可以成交。但罗尔斯在提交审批之前，就完成了收购。因此，CFI对该案的调查取证极为慎重，在法定时间内展开了一百六十八次调查，其中三十八次因罗尔斯的“撤出调查”而中断。
CFI通过调查和评估，认定此项目影响到美国国家安全，并发布了临时禁止令。它可以公开的直接证据之一，就是罗尔斯树立在海军基地旁高矗入云的风力发电机群，危及海军航空兵例行的低空训练。美国总统奥巴马根据CFI的调查报告和决定，做出要求“撤资”的决定（“禁止令”）。面对这种情况，罗尔斯可以马上执行禁止令，撤资走人；也可以状告美国政府，申请财产保护，以拖延执行禁止令的时间。然而，后者是不明智的选择：
首先，CFI是执行国家安全的特殊机构，它的调查报告涉及国防机密，因此法律规定它的决定不受司法裁判；
其次，状告美国政府（总统），尤其涉及美国总统行使国家安全职责所作出的决定，毫无胜算。因为它只是个政治话题！美国法律界普遍接受“政治话题，必输无疑”的司法魔咒（death by political question doctrine)。
罗尔斯决不会甘心情愿地去执行一个“令人汗颜”且“经济损失极大”的总统禁止令。正在万般无奈之时，罗尔斯的律师们灵机一动，提出了个出人意料、创意十足的诉讼理由：CFI侵犯了罗尔斯第五修正案“法定程序”（due process)的权利。于是，一场别致的“罗尔斯公司诉美国外国投资管委会（Ralls Corp v. CFIUS)”拉开了帷幕。
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，为了防止政府权力滥用，危及百姓，规定了若干民权的保障措施。其中，“法定程序”就是指政府没有经过“法定程序”，不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、自由或财产，严防冤假错案的发生。这种维权诉讼对于保障百姓权利起着重要的作用。然而，罗尔斯案中，不管打不打官司，总统禁止令是一定要执行的。不同的是，打官司会拖延执行的时间，这样经济损失会更大。不过，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和逻辑。
罗尔斯不按常理出牌的举措，把联邦地区法院的法官们给“蒙住”了！不知所措的法官们大概认为，打官司总要争取点什么实际利益。但这个原告，不诉请改变“总统禁止令”（当然，诉请了也改变不了什么）；也不诉求政府要求赔偿（当然，政府赔偿在本案中也是不可能的）。这究竟是为了啥呢？笔者感到，这不仅是法律之争，也是文化的碰撞！这些法官们绝对想不到，中国人还有一种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--“面子”。有钱的中国人，不惜付出大价钱也要为“面子”一战。
在常规案件中身经百战的法官们，面对罗尔斯的“怪招”无法淡定。在尴尬的煎熬中，几经挣扎，最终做出了“此案不予受理”的决定--“惹不起，还躲不起吗？”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在不予受理的意见书里，法官一反思维缜密、逻辑严谨的常态，追求起面面俱到的完美，越看越感觉不像是美国法官思维方式的产物。拒绝受理的理由有二，第一，第五修正案的“法定程序，”CFI已经充分给与原告享受所有“程序”，比如告知原告此项收购需要政府审批方能成交。而且，CFI的决定所依据的证据材料，都是原告主动提供的。（注意：这种法律争执焦点的结论性法庭陈述应该发生在案件审理之后，而不应出现在法庭审理之前，更不应作为拒绝受理的理由。）
第二，地区法院还接受了CFI的意见，即原告应当知道，他们进行的收购必须得到CFI和美国总统批准，方能成交。在审批前就成交，这种“先斩后奏”等于自我放弃了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。你要我来保护你没有的东西，这该如何是好？（事实上，法律并没有规定应在什么时候提交审批，只是几乎没有像罗尔斯这样的投资商敢冒如此巨大的风险“先斩后奏”。显然，该主观臆断、缺乏法律依据的陈述只是“人性推理”，不能形成日后同类案件引用的“法律观点”。咱中国人玩得就是这种“财大气粗”！）
果不出其然，当罗尔斯将地区法院的决定上诉到联邦巡回（上诉）法庭后，上诉法庭迅速推翻了地区法院的所有“拒绝受理案件的理由”，并发回重审。
第一，CFI有侵犯原告罗尔斯“法定程序”权利的嫌疑，至少给罗尔斯提出反驳意见的机会不够，罗尔斯应享有的所有法定程序，直至把应享受的“程序”发挥到极致：联邦最高法院。
第二，上诉法院驳斥了CFI“自动放弃权利”说法，指出法律并没有规定审查前，禁止外国人收购行为。因此，罗尔斯在审查前就成交了收购，并不意味它自行放弃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。而正是由于罗尔斯“事先”的收购，使其“财产权”形成事实，进而成为这起诉讼的法律依据。
第三，上诉法院还附和罗尔斯的申辩，“法定程序”仅仅给当事人机会去反驳是不够的，还应该将那些可以公开的证据提交给当事人，给其挑战这些证据的机会。
最后，明显是为了罗尔斯的官司一直打下去，直至打到最高法院，让其享受到美国最高规格的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，上诉法院还帮助罗尔斯解决了本案最大的法律障碍：无效诉讼（无效当事人或无效议题）（Mootness)。
有趣的是，本案中原告与被告一致认为把CFI列为唯一被告，在法律上毫无意义，即构成无效诉讼。因为，有效期为90天的CFI的临时禁令，被总统禁止令所替代后，就废止了。换言之，这之后发生任何问题都与CFI无关。因此，把它作为被告，纯属摆设，毫无法律意义。
然而，上诉法院接纳了罗尔斯的辩解：他们还将在全美各地收购风力发电场，难免还要与CFI打交道，并采纳了罗尔斯辩解的法律依据，无效诉讼唯一的例外--重复的行为或事件（capableof repetition yet evading review)，认为CFI临时禁止令的有效期90天太短，应该延长到给像罗尔斯这样外国投资人足够的时间，可以把类似的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。
法律分析人士认为，联邦上诉法院之所以极力推动这样一个结果毫无悬念的司法案件，应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考量，一是“民告官”的案件，法院有责任监督政府是否滥用权力，并确保百姓的权利免遭侵害。二，外国投资领域里的第五修正案的司法实践少之又少，应填补这方面的空白。三，国家安全领域对于大多数法官来说很陌生，法官希望多加了解。主审法官有分享不公开机密材料的特权，并可借此来加强审理此类案件的分析判断能力。
然而，也有法律专家指出，联邦上诉法院的上述考虑或许多余，因为被告CFI是此案的最大获利者，他们将根据此案查找法律规则上的漏洞，以修法来填补这些漏洞，不给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可乘之隙。此举将有可能完全杜绝这方面诉讼案件的发生。
兴奋了，促进血液循环有利健康，已经足够！不必为兴奋的理由而懊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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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夏日，一桩“RALLS CORP”（罗尔斯公司）上诉案件，美国巡回法庭发回地区法院重审的决定，给中文媒体带来了久违的惊喜！这家公司是国内三一重工的美国分公司，所有的欢呼都是冲着它来的：
“三一重工起诉奥巴马大获全胜！“三一重工史无前例告倒奥巴马政府“三一重工告倒奥巴马的意义深远。”
看得大家目不暇接，是炎黄子孙，就会血脉膨胀无比。恨不能定格这历史的瞬间，让节日般的兴奋延续永远。而当我们读到主流英文媒体对此案的报道时，心情陡然发生180度的变化。信手拈来几则英文报道的标题看看：
“此案说明总统在国家安全方面的权力至高无上”“此案告诫外国人在美国投资需要谨慎”“外国人收购、总统权力、国家安全，三者之间的平衡”
为了一探究竟，笔者翻阅了部分可以公开的法庭文件，基本了解了事实真相：案件背景：罗尔斯公司（即中文报道所指的国内三一重工美国分公司）由两个中国籍个人全资拥有，他们在美国收购了位于美国海军训练基地附近的风力发电场。根据美国法律，该项收购案需要经过美国外国投资管委会（CFI）审批后才可以成交。但罗尔斯在提交审批之前，就完成了收购。因此，CFI对该案的调查取证极为慎重，在法定时间内展开了一百六十八次调查，其中三十八次因罗尔斯的“撤出调查”而中断。
CFI通过调查和评估，认定此项目影响到美国国家安全，并发布了临时禁止令。它可以公开的直接证据之一，就是罗尔斯树立在海军基地旁高矗入云的风力发电机群，危及海军航空兵例行的低空训练。美国总统奥巴马根据CFI的调查报告和决定，做出要求“撤资”的决定（“禁止令”）。面对这种情况，罗尔斯可以马上执行禁止令，撤资走人；也可以状告美国政府，申请财产保护，以拖延执行禁止令的时间。然而，后者是不明智的选择：
首先，CFI是执行国家安全的特殊机构，它的调查报告涉及国防机密，因此法律规定它的决定不受司法裁判；
其次，状告美国政府（总统），尤其涉及美国总统行使国家安全职责所作出的决定，毫无胜算。因为它只是个政治话题！美国法律界普遍接受“政治话题，必输无疑”的司法魔咒（death by political question doctrine)。
罗尔斯决不会甘心情愿地去执行一个“令人汗颜”且“经济损失极大”的总统禁止令。正在万般无奈之时，罗尔斯的律师们灵机一动，提出了个出人意料、创意十足的诉讼理由：CFI侵犯了罗尔斯第五修正案“法定程序”（due process)的权利。于是，一场别致的“罗尔斯公司诉美国外国投资管委会（Ralls Corp v. CFIUS)”拉开了帷幕。
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，为了防止政府权力滥用，危及百姓，规定了若干民权的保障措施。其中，“法定程序”就是指政府没有经过“法定程序”，不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、自由或财产，严防冤假错案的发生。这种维权诉讼对于保障百姓权利起着重要的作用。然而，罗尔斯案中，不管打不打官司，总统禁止令是一定要执行的。不同的是，打官司会拖延执行的时间，这样经济损失会更大。不过，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和逻辑。
罗尔斯不按常理出牌的举措，把联邦地区法院的法官们给“蒙住”了！不知所措的法官们大概认为，打官司总要争取点什么实际利益。但这个原告，不诉请改变“总统禁止令”（当然，诉请了也改变不了什么）；也不诉求政府要求赔偿（当然，政府赔偿在本案中也是不可能的）。这究竟是为了啥呢？笔者感到，这不仅是法律之争，也是文化的碰撞！这些法官们绝对想不到，中国人还有一种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--“面子”。有钱的中国人，不惜付出大价钱也要为“面子”一战。
在常规案件中身经百战的法官们，面对罗尔斯的“怪招”无法淡定。在尴尬的煎熬中，几经挣扎，最终做出了“此案不予受理”的决定--“惹不起，还躲不起吗？”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在不予受理的意见书里，法官一反思维缜密、逻辑严谨的常态，追求起面面俱到的完美，越看越感觉不像是美国法官思维方式的产物。拒绝受理的理由有二，第一，第五修正案的“法定程序，”CFI已经充分给与原告享受所有“程序”，比如告知原告此项收购需要政府审批方能成交。而且，CFI的决定所依据的证据材料，都是原告主动提供的。（注意：这种法律争执焦点的结论性法庭陈述应该发生在案件审理之后，而不应出现在法庭审理之前，更不应作为拒绝受理的理由。）
第二，地区法院还接受了CFI的意见，即原告应当知道，他们进行的收购必须得到CFI和美国总统批准，方能成交。在审批前就成交，这种“先斩后奏”等于自我放弃了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。你要我来保护你没有的东西，这该如何是好？（事实上，法律并没有规定应在什么时候提交审批，只是几乎没有像罗尔斯这样的投资商敢冒如此巨大的风险“先斩后奏”。显然，该主观臆断、缺乏法律依据的陈述只是“人性推理”，不能形成日后同类案件引用的“法律观点”。咱中国人玩得就是这种“财大气粗”！）
果不出其然，当罗尔斯将地区法院的决定上诉到联邦巡回（上诉）法庭后，上诉法庭迅速推翻了地区法院的所有“拒绝受理案件的理由”，并发回重审。
第一，CFI有侵犯原告罗尔斯“法定程序”权利的嫌疑，至少给罗尔斯提出反驳意见的机会不够，罗尔斯应享有的所有法定程序，直至把应享受的“程序”发挥到极致：联邦最高法院。
第二，上诉法院驳斥了CFI“自动放弃权利”说法，指出法律并没有规定审查前，禁止外国人收购行为。因此，罗尔斯在审查前就成交了收购，并不意味它自行放弃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。而正是由于罗尔斯“事先”的收购，使其“财产权”形成事实，进而成为这起诉讼的法律依据。
第三，上诉法院还附和罗尔斯的申辩，“法定程序”仅仅给当事人机会去反驳是不够的，还应该将那些可以公开的证据提交给当事人，给其挑战这些证据的机会。
最后，明显是为了罗尔斯的官司一直打下去，直至打到最高法院，让其享受到美国最高规格的“法定程序”的权利，上诉法院还帮助罗尔斯解决了本案最大的法律障碍：无效诉讼（无效当事人或无效议题）（Mootness)。
有趣的是，本案中原告与被告一致认为把CFI列为唯一被告，在法律上毫无意义，即构成无效诉讼。因为，有效期为90天的CFI的临时禁令，被总统禁止令所替代后，就废止了。换言之，这之后发生任何问题都与CFI无关。因此，把它作为被告，纯属摆设，毫无法律意义。
然而，上诉法院接纳了罗尔斯的辩解：他们还将在全美各地收购风力发电场，难免还要与CFI打交道，并采纳了罗尔斯辩解的法律依据，无效诉讼唯一的例外--重复的行为或事件（capableof repetition yet evading review)，认为CFI临时禁止令的有效期90天太短，应该延长到给像罗尔斯这样外国投资人足够的时间，可以把类似的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。
法律分析人士认为，联邦上诉法院之所以极力推动这样一个结果毫无悬念的司法案件，应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考量，一是“民告官”的案件，法院有责任监督政府是否滥用权力，并确保百姓的权利免遭侵害。二，外国投资领域里的第五修正案的司法实践少之又少，应填补这方面的空白。三，国家安全领域对于大多数法官来说很陌生，法官希望多加了解。主审法官有分享不公开机密材料的特权，并可借此来加强审理此类案件的分析判断能力。
然而，也有法律专家指出，联邦上诉法院的上述考虑或许多余，因为被告CFI是此案的最大获利者，他们将根据此案查找法律规则上的漏洞，以修法来填补这些漏洞，不给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可乘之隙。此举将有可能完全杜绝这方面诉讼案件的发生。
兴奋了，促进血液循环有利健康，已经足够！不必为兴奋的理由而懊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