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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会绍兴“一九四八”（五）（六）

热度 4已有 4195 次阅读2015-5-14 20:48 |系统分类:转帖-文学

绍兴“一九四八”（五）---绍兴一日游后，我又废话了。 时间: 09 5 2015 13:32

作者：钟会在驴鸣镇发贴, 来自 http://www.hjclub.info

终于在思想反复的挣扎中，我决定往西回钱清。是时候，我爷爷会在远处喊我回家吃饭了。而且舅舅、舅妈难得来一次绍兴，我不能光顾着自己瞎跑。所以这次咱们就兵临城下，在绍兴市区外伪击转杀一番，便打道回府。“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...回来的...来的...的。”重回104国道时往北一看，来时忘提到了，那便是绍兴出名的“百岛千桥”。可惜肚子是真饿了，忍住不发，一溜烟，急急地往回赶。今天晚饭能吃到甲鱼，好好，我的最爱之一。但我绝不喝黄酒，因为前面刚在鉴湖旁撒了泡尿，心里还有阴影，起码得写多几章文字才能消除。

爷爷经营的渔场主要功能是养蚌，但湖底盛产鲫鱼和白鱼。我小时候很矮小，直到高一那年疯长了十几公分，成了标准的“六英尺"男。但少时的小钟弱不禁风，便成就了我爷爷对我外婆的十分不满，老催逼着老钟，试图把我接去绍兴养活。我妈当然死活不肯，在她眼里，绍兴比起上海，就是个土到掉渣的乡村野地。在那里会有大出息？直到我小姑妈的儿子后来考上了北京公安大学，她才稍微扭转了自己的地域看法。

当渔场有了自己的二手小卡车后，最大的用处，就是让爷爷源源不断地往上海给小钟捎鲫鱼，当然这是主动。（被动的，就是必须给钟妈送咸白鱼干）。鲫鱼蛋花汤是外婆家一度餐桌上，顿顿必上的。当然稍早以前没有鲫鱼，也是榨菜蛋花汤、番茄蛋花汤。本大美食家小时候，不夸张说，真是一天吃5个鸡蛋甚至以上的量度长大的。早上水煮蛋、中午荷包蛋、晚上蛋花汤。表哥（这里指的是我舅舅的儿子）喜欢吃韭菜炒蛋，我那时却非常讨厌韭菜，只喜欢番茄炒蛋。以至舅妈老得给我们俩的嘴皮子“拉架”，然后两个菜各做一份，各打“三十大板”。

可是鲫鱼、鲫鱼，社会和谐的救星。从此我和表哥有了共同的饮食革命兴趣。唯一的争吵，也从以前抱怨舅妈偏心，炒的菜适合谁谁的口味，变成了你那一份比我大。你瞎眼了啊？你那份多点我都没支声，还猪八戒倒打一耙。把舅妈弄得不胜其烦。难得板过一次脸，至今印象深刻：再吵，谁都别吃了。外婆看得笑哈哈，我舅舅一如既往地一口黄酒，一筷鱼肉，自顾自的闷骚。

“被鱼刺卡喉咙了！”，解决的方法就是喝醋或者生吞米饭。鲫鱼的刺是真多，一不小心就得“中招”。这时轮到我和表哥无动于衷地边夹鲫鱼肉，边小心翼翼地跳干净刺吃，然后茫然地看着我舅舅。彼此心目中大人的“形象”定义不约而同，“也不过如此”。

我舅舅属于人类中，“好了伤疤忘了痛”的典型。

二零零一年暑假，我刚去加拿大留学不久，便向学校请假回国，为得就是爷爷的八十“冥寿”（当然我老娘又是一顿无名火乱冒）。我当时在加拿大刚泡上一个长沙妞，属于热恋阶段，照样“弃之如履”。临别前，“我会回来的。”，“我等你。”等一干无聊屁情话，外加那晚的缠绵，啊！然后结局发生后的感想就是，爱情小说就是骗人的。然后我曾试图装作大情圣，随后的日子用自己深情的文字纪念这段随风飘逝的爱情，把自己打造成爱情的悲剧者，目的为了去勾引更多的妹妹。

那时勾引了很多，此世却情归一个，一个小钟人生中出现过的最美丽，且又让我最心碎的女人。

如今看女人，“瘦燕环肥”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，哪怕从A罩杯到Z罩杯。“鲫鱼能催奶。”我现下仍不明白这个，至今我真不明白科学依据在哪里的常识。

“什么叫催奶？”

“你娶了老婆后就知道了。”

忘记这是我十岁前哪年跟我舅舅的简短对话了。

话归二零零一年，我舅舅一去绍兴，便“如鱼得水”。借我的光，两个姑妈对他是有求必应。一来婆家人做场面给娘家人看，也不得不做。咱们乡下的规矩，我虽然是爷爷的孙子（我这孙子说得不是废话吗？），但乡下传统就是，俩姑妈也得听从我的吩咐。敢说个不字吗？“爷爷，姑妈欺负我。”爷爷很生气，后果很严重。

二来她们早听说我舅舅喜欢喝黄酒。细致入微到舅舅、舅妈睡的房间，有多少瓶黄酒，就准备多少个夜壶，深怕一个马桶不够用。以前绍兴农村家刚脱贫，砖头水泥也没贵到致富才能买的起的时节，就算盖上两层洋楼，那雕花篆刻而成，精致的马桶必然在床旁边，从现代角度来看，这种风俗怎么可以忍受？

看着舅舅在餐桌前大快朵颐，又喝得不亦乐乎，不敢提这种关于人体“菊花盛开凋谢”的问题，绝对又是大煞风景。那刻他的食欲，这刻我的文章。他是鸡来鸭去，羊始猪终。这里夹上一筷子，那里舀上一汤匙，就着碗里的黄酒，恨不得唱个小曲骂个娘。

舅妈坐在我左侧，一贯以来，家里出去吃饭的习惯。表哥坐在我右侧，这辈子谁要先死了，那无止休的斗嘴才能终结的始作俑者。我夹了个菜，现在忘记是什么菜了，放在舅妈碗里。舅妈还是很拘束，脸上很开心，但拿着筷子就是不动手。从来绍兴的第一刻起，她一直如此。我表哥到是在旁说，“你看你舅舅”。钟妈坐在舅舅旁边，一直和身旁隔开两个人之远的某婆家亲戚，吹嘘小钟多有出息。此时老钟在隔壁桌子上，应该在和老家少年时的玩伴聊人生吧。说到兴起，忽然之间，平时不沾酒精的老钟，忽然将身旁满上的黄酒一饮而尽。我吓得快尿了。看看钟妈，还在“眉飞色舞”之中。好险好险，否则今天老钟回房还不被抽成残废了。

昨天舅舅喝醉过，在太平桥上大大的丢了一次脸。钟家人谁也没笑他，反而在钟妈的旁边，小姑妈一直劝我舅舅少喝点。钟妈还是隔着小姑妈滔滔不绝。太闹腾了，反正这餐饭没甲鱼吃，“哥，吃饱没，咱们钓鱼去”。

三个我的表哥应声称好，除了先前出场的我舅舅的儿子，我小姑妈的儿子，还有就是终于那个最后粉墨登场的我大姑妈的儿子。

绍兴“一九四八”（六）---今天是母亲节，写点题外话。 时间: 10 5 2015 11:26

作者：钟会在驴鸣镇发贴, 来自 http://www.hjclub.info

亲朋好友都说我的为人处世像极了老钟，尤其喜怒哀乐绝不上脸，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，很少动嘴皮子，时不时予人闷骚的感觉。但我自己知道，我的性格其实像自己的母亲，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，易怒暴躁，很容易动虚火。只不过和她不同的是，我有时生气归生气，但怒气在肚子里，在外面还是能若无其事地应付过去，对方也摸不准我的想法。

但我从不避忌和母亲动怒，从我懂事起，就开始经常和她斗气拌嘴。记得少时有一次老钟远门在外，钟妈难得下厨，做了一盘大白菜炒蘑菇肉片，上桌后我一筷子没动。就着两个荷包蛋，随便扒拉了几口，碗里的饭都剩下一半，便停下原本伸进嘴里的筷子，手在白饭中戳来戳去，屁股在凳子上磨来磨去便准备开溜。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大白菜，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。如今虽能将就着下肚了，但也绝不会主动的去吃。

但我妈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。那天莫名便发了很大的火，以为我嫌她做的菜不好吃。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没夹过一口，怎么知道你的菜好吃不好吃？这条理由便成了我顶嘴的说词之一，你来一句，我十句话在那里等着，但无异于火上浇油，把事态越弄越糟。只见我老娘终于孰不可忍，便顺手抄起一个衣架，抬手便要瞄准我的背脊抽下去，但最终没下手。

这辈子她从没打过我，我也知道这是她最大的人生“遗憾”之一。倒是老钟这辈子抽过我几个耳光，我都忘记是“哪些年”了？等我脑子里有了“那些年”的记忆开始，老钟早已和我嬉皮笑脸，称兄道弟了。我任何在学堂、家中离经叛道地思想和言辞行为，在他的眼里，都是一种欣慰和骄傲。

我小时候数学、物理、历史、地理这些文理科目都很拔尖。但除了语文，就属化学从未学好过。这事老钟到耿耿于怀过，准备当作悲伤的素材，写进遗嘱里。他一直觉得“子承父业”，首先就是犬子能在他以前的专业上，学的出类拔萃。反倒是母亲除了反对我读课外闲书外，根本不在乎我化学成绩，七十分完成指标、八十分超额完成任务、难得一次拿了九十分，我妈到“不喜反怒”了。“这次物理成绩比平时少拿了几分，你必须要检讨一下。”

就因为我妈这种态度，我后来的化学成绩除了在中考时，破天荒地拿了九十七分。脱离了老钟考前预估时提前算分，所定义的弱项，也弥补了语文一科的不足产生的分数劣势，顺利考上上海最好的高中之一，提前见识了那些高智商学子的人性“卑劣”，玩弄自以为是的“装逼”人，成了终生义务猛干的工作。基本在初二后在学校的化学测验与考试，我一直抱着“不为第一，不耻最后”的理念。

我母亲看重我的物理成绩，因为她学医，一直希望少年小钟能够成为医生。她的这种希望残酷到，我十五岁刚上高中前的暑假，在枫林路肿瘤医院里，以不知什么身份混进，第一次看了人体解剖。我母亲站在那具尸体旁，气定神闲。我站在她的学生中，战战兢兢。又被不知哪个行为上，欲拍我老娘马屁的“大哥哥”双手压住肩膀，以示保护。似乎巴不得口若悬河的钟妈看见这一幕。现下想来，恨不得把那男生阉了，入钟家伺候我一辈子。

最吊诡的是那天中午，母子俩在医院食堂桌上，除了主食副食，一人一碗菠菜猪血汤，我的妈呀。又是胡乱朝嘴里塞了几口饭，不自觉地四处张望，舒缓自己的“恶心”。我娘到吃得香喷喷的，十分钟便风卷残云。我忽然有一种同情怜惜她的感觉，虽然我是他的儿子，但一瞬间，我把自己代入了那句俗套话里的角色，“母亲是儿子上辈子的情人”。我要保护她，穷尽一生。

但这“情人”太老了，我母亲出生于一九四九年，早几年结婚，我够资做她孙子了。当然比起读“没出息”的中专毕业的老钟，她是真正的老三届，而且还是其中的女生精英。文革后恢复高考那年，她都接近三十岁了，毅然决然地去读大学。等毕业后，只好嫁给专捡破烂的“破烂”老钟。我老这么说钟妈，这次她倒是“不怒反喜”，脸上倒装得很生气，意味深长地问了化学盲小钟一个问题：“什么是H2O？”，没几天，我就买了一整套价值不菲的H2O品牌的化妆品给她。她很高兴，虽然用不上，用上了也为时已晚。

这话要是放在那天不吃大白菜的晚上说，那衣架就抽下来了。

中国以前根本不兴母亲节，我求学的时候，圣诞节也不过是一个让我等后辈纯粹赶时髦，冒充新新人类的借口。走出学堂，有了收入，我也从没有郑重其事地送过钟妈一份礼物，那些年母亲节送过的花，无非是为了哄她开心，然后侧脸斜上一眼老钟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。阻止断绝老钟有点闲钱，会长包二奶的心眼。保证老钟他日滚去西天后，遗产都是小钟独吞的。

我老娘严肃起来的眼神很毒辣，表情还是一贯的不怒自威，美人似冰山。虽然下一秒立马露出原形，张嘴又唠唠叨叨起来。但见老钟被说得头晕脑胀，双手投降后，我娘瞬间回头化作绕指柔，微笑地看着小钟，抚弄我送的花。一副三十年前应该千娇百媚的模样，我娘的（这里不是骂人，是称谓），你懵懂不知人事嫁给了老钟，真是鲜花插在狗屎上了，望着老钟拿着根烟，一溜烟地躲去卫生间的背影，忍不住的感想。

说句实话，钟妈年轻时和江青阿姨长得很像。两人的照片摆在一起，不知道的，还能以为是亲姐妹。这也是我在网上总是被打死，都要称赞江阿姨的缘故之一。但凭心而论，江青阿姨年轻时确是个出水芙蓉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眼光真的不错。同样照片里，那王光美长得就是个农村土包子妇女，五官的排列跟歪瓜裂枣一般。也不知至今网上老帮菜对其所评价的高雅气质不知从何而来？都他妈瞎眼了还是怎么的？

和我妈一样，江青阿姨年轻时笑起来，双眼俏皮活泼，嘴唇微张，加上若隐若现的白齿和一目了然的酒窝，如少女含苞待放一般，看似少不更事，但透出了一种即将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的绝世容颜。成熟的蜜桃吃在嘴里很甜，但枝头上差一点，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成熟，让守候在树下的人们，感觉期待又迫不及待，粉红鲜嫩的小小蜜桃，个头不大，“骚情”，不对，不好意思，是“风情”万种才算......

我如此无耻肉麻拍钟妈马屁，估计她都会不好意思。但我求学后，在学校的“到处留情”，她非常的开心。她总是骄傲于小钟长得和她一样“漂亮”，女生没事找事地往我家打电话问我功课。虽然事实上，我随老钟的长相，说是平平无奇都算称赞了。厚唇黄牙，眼大无神，鼻塌无骨。挤眉弄眼那么一咧嘴，真是“鱼沉雁落”。上帝见了后悔造人。亲戚见了，猛催老钟去和我验DNA。

我老娘生了我之后，落下了一种病，就是随后刮风下雨头会痛，虚火上升气急败坏，头也会痛。叫什么“美女儿”还是“梅尼儿”病。这当然是老钟照顾不周犯下的错，如今罪过都推在了我身上。我欣然接受，但也很心疼。时间过得真快，刹那间，那个学校合唱团的领唱，唱起《南泥湾》，水平不下郭兰英奶奶的钟妈，自己儿子的青春也早逝去了。

她脾气虽然很坏，可始终不在乎我在文章里“糟蹋”她。他一直看我写的文章。和老钟煞有介事地点评一番不同的是，我写什么她都感觉到骄傲。她在带医院实习生常说过的话就是，我儿子比你们强。

真理事实，在这句话前，能算个屁。也是屁里面，最臭不可闻的屁。

今年我还是买了花。我喜欢满天星，足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屈指可数的玫瑰。我喜欢的就是钟妈喜欢的。

昨天出去折腾了很久。那一天一章的“绍兴一九四八”系列今天都没心思写。好在母亲节就一天，明天继续系列后文，该糟蹋的继续糟蹋，反正我老娘也不在乎，看得也乐滋滋的。

老钟负责花钱请咱娘俩吃饭，七道菜一个汤，汤喝完了，其它菜道道剩一大半。打包成了我今天的午饭。钟妈还是那么节俭何必呢？我娘俩不吃，老钟也倒贴给那些狐狸精，客气什么？底线还是，我乐于做独生子女，不想要亲弟弟亲妹妹。

如今小钟写“一九四八”的系列，我爸是整天不安，我妈是欲罢不能。两夫妻有矛盾，惯例处理，打架就行了，我管不着。

今天是母亲节，大美女，你快乐了。我祝你快乐就是废话，有小钟，你不快乐都难。如果你真的不快乐，我祝你快乐也是白祝福。昨晚老钟在餐馆里，老对着邻台的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看，那女人，长得和你根本没法比。

不过钟妈下手轻点，他始终是我爸，就算你忘记他是你老公了。